在我童年的時候,經(jīng)常與小朋友們在此玩耍,當時經(jīng)常抬頭看見過街樓上的建筑與過街樓上的文字看,不理解上面的字義。
由于年少時無知,因經(jīng)過這里,記住了匾額上的文字,所以總愛用“覺岸”作為對它的代稱。而對“覺岸”的意義卻沒有深入考察過。一次觀看京劇《西廂記》,張 生游寺的主要布景是一個月亮門,門額上赫然有“覺岸”二字。我才由此而知“覺岸”可能是佛教用語,并且多見于佛教建筑物。直到這個過街樓被拆除之前,我從 《北京日報》上得知了 “觀音院過街樓”才是它的真名實姓。
佛教以迷喻海,以覺喻岸。由迷惘而入覺悟的境界謂“覺岸”。李白有句詩“金繩開覺路”(見《春日歸山寄孟浩然》),就是引用了離垢國以黃金為繩,界其道側(cè) 的佛教傳說??磥?,以金繩界劃出的道路即是引人登臨覺岸之路。至于為什么把“覺岸”刻在過街樓的南面,“金繩” 刻在北邊,據(jù)我看,匾額與第一監(jiān)獄有關(guān)的說法并不可取。說囚犯入獄由北而來是被繩之以法,出獄則自南返回有如回頭是岸,此乃后人借過街樓匾額附會之辭。過 街樓先于監(jiān)獄而建(觀音院過街樓款識顯示其建造年代為清道光十年(1830年)。清宣統(tǒng)元年(1909年)首任法部尚書戴鴻慈在上書請求設(shè)立京師模范監(jiān)獄 的幾天之后辭世。直至1912年8月,京師第一監(jiān)獄才由中華民國北洋政府建造完成)。匾額關(guān)乎佛法,無關(guān)刑法。傳說中觀音道場在南海,觀音塑像多是面北背 南。據(jù)說該院原來的確是坐南朝北而建。因其地處城南,對多數(shù)京城居民而言,若想前往,必得出城南行。建造者有意在引導(dǎo)朝廟人員由北向南,故北為“金繩”而 “覺岸”在南,“覺岸”所指就是目的地觀音院,這就應(yīng)了李白的那句詩,即所謂金繩開了覺路。因此“金繩”才應(yīng)是過街樓的代稱,這是觀音院的標志性建筑,形 成未登“覺岸”已見“金繩”的效果,
觀音院過街樓位于北京市宣武區(qū)儒福里胡同,建于清道光十年(1830年)。胡同把觀音院一分為二,過街樓為磚木結(jié)構(gòu),把東 西兩院連接在一起。陽面磚額鐫有“覺岸”字樣,陰面為“金繩”。二十世紀末,因舊城改造,成為北京市區(qū)內(nèi)最后一個被拆除的過街樓。從開陽橋到菜市口筆直的 大道替代了它原本的棲息地。拆除之前,各報紙連篇累牘地進行報導(dǎo),有的消息曾稱它會被移建在古建博物館。十多年過去了,卻沒有了任何消息。很多人在其被拆 之前,都來拍照。由于光線的原因,人們大多拍攝的是向陽刻有“覺岸”一面的照片。在當時攝影設(shè)備尚不夠先進的情況下,陰面的“金繩”在逆光中很難將字跡拍 攝清楚,我只好借助于水墨寫生據(jù)當?shù)鼐用窕貞?,該過街樓原應(yīng)坐落于官菜園上街,此街的一部分后來被劃于儒福里范圍之內(nèi),其中包括過街樓的所在位置。因此上 世紀末有些報紙稱其為“宣南儒福里過街樓”。過街樓連接的兩個院落,解放以來在停止了宗教活動后,曾分別被自新路小學(xué)、建工醫(yī)院宿舍和居民雜院所占用。
2006年初,我路過宣武區(qū)菜市口,看到貫通南北、寬闊的菜市口大街,想起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,我的朋友曾帶我來到這里拍攝過有二百多年歷史的、老北京城區(qū)的僅存的、惟一的一個古老觀音院過街樓。
那次拍攝是在1995年1月份的一個下午,我和我的朋友一起騎自行車去菜市口拍攝“古剎觀音院”的過街樓。那時自己剛剛學(xué)攝影。我那個朋友此前就到這里拍攝過該樓,給他留下了的印象,為此他也極力向我推薦該樓。
據(jù) 文獻記載〖注1〗,這個古剎觀音院位于官菜園上街舊門牌21號,今為儒福里2號,坐落在官菜園上街和自新路之間。建筑年代不詳,只知清嘉慶年間 (1796-1821年)重修。觀音院分為東西兩院,兩院分別位于南北向、狹長的官菜園上街的東、西兩側(cè)。西院規(guī)模巨大,是寺院的主體建筑,為祭拜祈福之 所;東院較小,僅一組院落,為僧舍及停靈之用。為了連接兩個院落,利用當?shù)刂貏荩∑渥罡唿c處,在東西兩個院落之間建起一座“過街樓”,傳說過街樓就是 “陰陽界”。
過街樓上層為懸山式建筑,面闊三見,四檁進深,灰筒瓦屋面,過壟脊,柱間為方格窗。下層磚拱門洞,下肩為萬條,門洞上方正中置有石額,北面額磚刻著“金繩”,南面額磚刻著“覺岸”,落款均為“道光十年(1830年)”。
我 們拍攝時,那里街道上行人、車輛不多,周邊的環(huán)境也清靜。拍攝過程還比較順利。但由于我當時沒有拍攝經(jīng)驗,僅從過街樓的南北兩側(cè)的幾個角度拍攝了不多的幾 張,而沒有從多個角度,也沒有上到樓門上多拍一些。更由于當時不知道古剎觀音院的存在,不知道過街樓是連接古剎觀音院用的,也是觀音院的一部分,沒有為古 剎觀音院拍攝留下紀念,回想起來真的非常遺憾! 此后由于各種原因,自己就再也沒有重返這里拍攝。以后我只是看到在“北京晚報”上介紹過它,還在一本攝影雜志上看到以此樓為背景的婚紗攝影作品,以及在一 個MTV用它做過場景。
2006年3月份中旬,我獨自來到了菜市口大街,追尋11年前的記憶,準備再次拍攝過街樓。但往事如煙,物事皆非,看著眼前車水馬龍的寬闊大街,自己一點 也找不出當年記憶的景致,同樣的,也看不到那個過街樓了。在過街樓的遺址處修建了一座橫跨菜市口大街東西兩側(cè)的人行過街天橋?,F(xiàn)在僅僅從道路東側(cè)的路面、 胡同高出大街一大截,依稀反映出當年街道的影子。
詢問了一些當?shù)鼐用癫⑼ㄟ^查找資料〖注2〗得知,解放后,觀音院停止了一切宗教活動。西院為自新路小學(xué)使用,其中前院為居民住宅。東院大部分為市建工醫(yī)院 使用,也有少量居民。后來東院拆除了大部分,只有僧舍部分保留,為建工醫(yī)院使用。原來北京老城區(qū)內(nèi),過街樓的建筑形式不只觀音院一處,但隨著老城區(qū)的改 造,這種建筑形式多已拆除,截止到 1997年,全市僅存觀音院過街樓一處。1998年修建菜市口大街時,由于觀音院過街樓恰在規(guī)劃路中間,最終于9月7日還是將西院連同過街樓全部拆除了。 在拆除過街樓前,很多人來此留念拍攝,作畫,以此來保存這難舍的記憶。此時此景,我說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,只是感到一陣陣的心痛,仿佛自己失去了一件寶貴 的珍藏。
近幾年,隨著北京城市建設(shè)的發(fā)展以及對老城區(qū)的改造,古城的建筑和街道越來越少,自己似乎出于本能的或有某種使命感的在關(guān)注有關(guān)北京老城區(qū)保護和改造的情況,同時用我手中的相機記錄這正在消失和將要消失的歷史遺跡和文明。而我此時的心情是沉重的、急迫的和傷感的。在我拍攝中,與老北京人聊起拆除古建筑和胡同一事時,他們都十分的不解和困惑,這些古老的建筑和街道是老北京人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,記錄著他們的酸甜苦辣,寄托著他們的情感。它們是北京歷史的見證,也是中華民族文明的見證,是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一部分。沒有了這些,北京的歷史和文化將不完整......。